第5章 不困 (第2/2页)
几人过了桥,来到悬空廊道。
付芙烟走在最前,钟思和丁梧桐紧随其后,齐颂走在中间,却一直紧贴山壁,不敢朝外挪一分,眼睛还时不时瞥向密林,似乎在怕什么东西。
宁为许来了一句:“这海棠开地这么好,怎么会不吉利,我倒觉得这儿挺养人的,你说,是不是,齐老爷?”
“!”齐颂双腿战战。
他喉结动了动,扶着山壁,加快脚步,似乎觉得这廊道走地比主宅的长廊还要长。
等他要登上亭台的时候,纪尘安又突然道:“齐老爷在害怕什么?”
齐颂连连摇头道:“没有!”
宁为许心道:才怪,装地这么差劲。
五人开始在屋子里进进出出,等他们查看完后,齐颂好奇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宁为许故意吓他,“问题可大了,全是阴邪之气。”
“那……那怎么办?”
付芙烟碰了她胳膊,宁为许不说话了。
“眼下要紧的,是要知道这些阴邪之气出自何处。齐老爷,我们查看过了,全府中就您夫人住处和静棠院有异,而且这处的阴邪之气更盛。”付芙烟说完后给钟思递了个眼神。
钟思一只手攀上齐颂的肩,“阴邪之气在此聚集,和院子里的人肯定脱不了干系,所以齐老爷,您得把那位戚百娘的生平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对症下药。”
他们一人一语,齐颂唉了一声,似乎欲言又止,在静默了片刻后,最终还是说:“事关我夫人和孩子,其实不该瞒着,但着实不太光彩。”
丁梧桐忙安慰他道:“齐老爷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齐颂:“……”
付芙烟:“……”
钟思:“……”
宁为许:“……”
纪尘安:“……”
齐颂眼神坚毅几分,似乎下定很大决心,又娓娓道来:“戚百娘本是心甘情愿来到齐府作妾的。起初也安分守己,对我舅舅舅母十分恭敬。”
“可是后来,她仗着怀有身孕,便逐渐放肆起来,连卧病在床的舅母都不放在眼里。舅舅得知后,只是罚她在房中反省,可她却觉得受了委屈,于是打骂下人出气。”
说到此处,他抬眼打量五人的神色,转而继续说道:“临近生产,她嚷着要见舅舅,一个不小心……从廊台跌落,一尸两命。”
“舅母因为这件事,心中郁结离世,舅舅大受打击,不久也也随舅母而去。所以算起来,一切都是戚百娘的错。齐府对她仁至义尽,这么多年,没有往外传过她的是非。但这毕竟是齐府的丑闻,所以没人愿意提及。”
他越说越激愤,仿佛真的陷入回忆,生了对戚百娘的埋怨。
纪尘安摩挲着手指,心中怀疑话的真假。
宁为许又问他:“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纪尘安道:“五分。”
宁为许:“……”
又是五分,说了和白说一样。
付芙烟问:“那你明明有所怀疑,为何还要留在此处?”
齐颂叹道:“因为我舅舅,他的遗愿是想要我好好守着这处宅院,我不能违背。”
五人得知事情真相,虽然感慨,表示要再商议商议,于是齐颂很识趣地走了。
钟思摸着剑,把刚才的话理了一遍,“所以,这阴邪之气很可能是戚百娘的?”
丁梧桐机灵了一回,“师兄你是说,戚百娘死后不甘心,成了怨灵,然后继续祸害齐家人?”
钟思向他投去欣慰的目光。
付芙烟摇头,并不完全同意这个说法,“单凭齐颂之言,不可急着下定论。”
虽然在齐颂的口中,戚百娘品性恶劣,但也不见得阴邪之气就是她散出来的,况且,齐颂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宁为许也很认同。
她几次试探,从他的神情中,总觉得齐颂在隐藏些什么。
她道:“齐府上下又不止齐颂一人,不如我们再问问别人。”
付芙烟点了点头,齐府人多嘴杂,不怕没有漏洞。
丁梧桐担忧道:“那齐夫人那边?”
钟思道:“有阵法和符咒在,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晚上阳气衰弱,那妖物不知什么时候会现身,不如我们轮流照看齐夫人,守株待兔,以保万一。”
付芙烟觉得这个计策甚好,“那先这样。”
于是当天下午,他们就去和府里的侍女小厮打听戚百娘的事。
宁为许了解到,这些侍女和小厮多半是前几年刚来的,平日都听齐福吩咐办事,并不知道什么秘辛,所以打听到的消息十分有限,但也并不完全无用。
比如:她知道戚百娘是云城的人,在入齐府前也一直住在云城。
吃过晚膳,五人把消息一通,宁为许憋闷地回了房间,今晚付师姐守夜,她无需操心。
她刚喝了一口茶,便看见纪尘安推门而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唉。”她叹口气,“怎么才能知道齐颂说的话是真是假?”
纪尘安看她一眼,拉出椅子坐下,也倒了杯茶,“他堵不上所有人的嘴,戚百娘死了,云城那么大,总有人认识她。”
宁为许直起身,“你的意思是,去云城打听打听?”
纪尘安喝了口茶,“嗯”了一声。
两人没有多说,只决定明日再找其他三人商量。
烛火闪烁,宁为许撑头坐在椅子上,嘴里吃着侍女送来的糕点,毫无困意。
反倒是某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一丝声响。
纪尘安和衣而眠,身上黑色的衣袍与角落里的昏暗融为一体。
与之前一样,他微微蜷缩着,双手环抱,长回剑被他拢在怀中。
宁为许换了只手,继续撑着。
其实她自己也有剑的,名叫留笙,只不过她灵力不够,平日里用不着,把剑都收在敛物袖中。
云秉宗的弟子人人配剑,人人提剑,而她却是个另类,双手空空,偏偏这个双手空空的人还嫁给了宗门里天资最高的一个。
也不怪别人刁难她。
她自嘲地笑笑,眼里添了一抹艳羡。
夜色深深,在蜡烛快要燃尽之时,宁为许终于上了床。
月光透过窗纸落在桌椅上,屋子显得更加沉静。
冥冥中,一股纯然的灵力从床边散开,被牵引着引向墙角的长椅,安抚着那个抱剑少年。
少年肩头微动,松开紧攥的手指,确定床上的人没了动静后,才浅浅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