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七 (第2/2页)
“说。”衣轻飏心情仍很好,让他继续说。
步九八道“我没背错书的话,坎卦像是凶卦之一吧坎卦两坎两水,好像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意九九你说,咱们晚上烤兔子不会出事吧”
衣轻飏不以为意“九八,你见我算卦算多了就知道了。我算卦呀,十有**都是凶卦,不是凶卦我还不信呢。”
步九八撇嘴“你就吹吧,哪有人算卦尽是凶卦的”
衣轻飏道“嘿,你不是担心今晚烤兔子出事吗我现在就给你算一卦,看到底出事不出事。”
步九八将信将疑地看他在地上排好钱币,见衣九九对着这一卦瞅了好一会儿,步九八心更虚了“怎么了怎么了这卦怎么了”
衣轻飏淡淡吐出俩字“屯卦。”
步九八算卦不行,背书在行“屯卦**居上雷居下,雷雨交加,草木初生而艰难之意。唔,也是凶卦之一九九,你这运气也太霉了吧”
衣轻飏道“哼,你懂什么我都说了,不是凶卦我还不信呢。”
步九八“那你刚刚瞅啥”
衣轻飏长久地顿了一顿,指着屯卦的上部,神色凝重道“我是瞅着这个云啊雨啊的,心就虚。”
步九八满头雾水“云啊雨啊的怎么了”
衣轻飏道“哼,你不懂。”
步九八是不懂,可等到晚上他就懂了。
含糊地混过晚上那顿静心斋,他俩默契地溜出斋堂,缩在夜晚无人的学堂后面的墙角,兔子刚烤了一半,正冒出滋滋的香味呢,一道声音便冷冷地从他俩身后传来
“烤的挺香”
“香”步九八这傻子还答呢。
衣轻飏出于耗子的本能,一听见那声音便浑身一僵,飞速踏灭明火,立正站起,坚定地和傻子步九八划清界限,摇头道
“不香大师兄,一点都不香”
步九八这才悚然地、缓慢地回头。
“大、大大大大大师兄”
云倏就这么静静站在他们身后,身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但存在感却比深不见底的夜色更让人生畏。
“不香”云倏冷冷反问,“九九,九八,那你们说说,待在这儿做什么”
步九八这才恍然大悟白天的卦。
什么云啊雨啊的,大师兄姓云,住的地方又叫云台,娘耶,这凶卦都这么提醒他们了,他俩还不撞南墙不回头真是嫌活太长了
步九八吓得腿都快站不稳了,衣轻飏还能勉强狡辩“大师兄,我们知道斋日不能吃荤食,您看,我们这烤的兔子还没吃上一口呢,也不算犯戒,您说是吧”
可云倏今夜语气格外的冷,格外的不好商量“既然知道是斋日,门规上写的不可杀生、不可明火,你们又记到哪儿去了”
步九八从没被大师兄以这么冷的语气训过,嘴唇动了动,一步退后索性坐在地上,呜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衣轻飏都被他这一动静吓得一抖。
大师兄还没怎么他呢,全清都山的弟子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了。司青岚从人群中冲过来,扶起九八,心疼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呀,大师兄没有怪你们,别哭了别哭了,九八”
云倏纠正她的话“我正在怪他们。斋日最该严守戒规,他们却连一日也不肯等,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执意上山来”
衣轻飏听出味了,他觉得大师兄是在暗指他呢。
步九八哭得更大声了,叶九七见他哭,也蹲在他旁边一起哭了起来,一时间凄凄惨惨好不热闹。
司青岚忙劝大师兄消气“大师兄,他们还是小孩子,有口腹之欲您也不能怪罪呀,罚他们抄几十遍门规就够了。”
云倏道“大道无情,又焉能对每个人施以宽恕你这般反倒是害了他们。”
云倏面无丝毫神色地偏头,不再看他们中任何一人,淡淡问“十七,此事按门规应如何处置”
徐暮枕有些为难,却还是如实回道“每人各罚抄门规三十遍,主事者则受戒尺三十下。”
戒尺算是最轻的惩处了,只打掌心,惩罚度不高,更多的意义还是在于警戒。
虽然如此,但每个修道者仍以受过戒尺为耻辱。戒尺带给奉行戒律的修士们的耻辱感,是远远大于生理上的疼痛感的。
云倏便漠然问“你们中谁出的这个主意”
这话几乎不用问,大家都知道是谁了。
步九八仍只管号啕大哭,希冀于帮助衣九九混过此劫,可惜衣九九并不能领会他的意图。他站了出来,格外平静地承认“此事与九八无关,的确全是我想出来的主意。任凭大师兄处罚。”
云倏不皂色的眸子幽玄深邃,却浅淡至极地望向他。
衣轻飏抿紧唇,仰起小脸正对着他,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此事与九八无关,全是我想出来的主意,任凭大师兄处罚”
云倏仍浅淡地望着他,眸子里任谁也辨不出丝毫情绪。
徐暮枕便征询“大师兄,由我来执戒尺吧”
大师兄从来不亲自处罚弟子,大家都知道。
但出乎意料,望着向他倔强地仰起小脸的阿一,云倏这次说
“不。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阿一喜提戒尺教育。
注芫荽,即香菜。
关于卦象的解释源自易经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