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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星瞧着沙博惘然的神色,赌气似地再大声说:“我什么都不想吃了。”沙博笑了,先是脸上荡漾着些笑意,接着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杨星恼怒地站起来:“老沙你再笑我可跟你翻脸了。”小菲也嗔怪地冲沙博翻白眼:“老沙这就你不对了,我们把你当朋友,才把这事跟你说,你别老这么嘻嘻哈哈的行吗?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沙博连连点头,嘴里“嗯嗯”答应着,但脸上却还是收不住笑。
“好了我不笑了还不行吗?”沙博冲着杨星说,“既然你什么都不想吃了,还要借我的厨房干嘛?”杨星又一屁股坐床上去,露出些委屈的表情:“我什么都不想吃了,可是我饿你知道吗?饿极了看街上跑的狗都掉口水,可是,可是什么吃的摆到我面前,我都一点胃口没有。”看着杨星精神萎靡可怜巴巴的样子,沙博不笑了,他意识到这俩孩子现在真的遇上了麻烦。但杨星说的话他还是不能理解。
边上的小菲插话道:“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的这毛病,见吃的就恶心,硬往他嘴里塞,简直跟要他命似的。好容易吃点下去,不一会儿肯定吐出来。吃那么一点儿,吐出来一大堆,真是亏大了。”沙博问:“有病干嘛不去医院瞧瞧。”小菲说:“去过了,那些医生除了乱收费,还就尽出馊主意。他们替杨星检查了肠胃,结论是比一般人还正常,这样,他们就没辙了。最后开点开胃的药,还让我们没事出去多转转,兴许能碰上想吃的东西。”“所以你们就去转悠了,这一转悠就转悠到了想吃的东西。”这回小菲没说话,床上的杨星一脸疑惑地说:“也不敢确定想吃,但我总得试试不是,要不,再过个把星期,非得把我活活饿死。”这下,沙博算是全明白了,他瞧瞧杨星,再瞅瞅小菲,最后目光落在杨星一进门就丢在门边的那鞋盒上。像是回应沙博的目光,那鞋盒里“扑扑”有了些响动。沙博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鞋盒里会是活物。
这时杨星站起来道:“反正事情都跟你说了,我们这趟来就为借你厨房,借不借你给句话吧。”沙博无奈地苦笑:“你都这样说了,我能不借吗。”杨星勉强笑笑,跟小菲对视一眼,俩人不再迟疑,小菲拎起鞋盒,杨星径自出门往厨房去。教师宿舍每间配有一个小厨房,大约五六个平方,杨星小菲来这里多了,早已轻车熟路。沙博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俩孩子要搞什么鬼,便跟在他俩的后头。
厨房门口,他看到杨星手里绰着一把明晃晃的刀,慢慢向鞋盒走去。他的神态这一刻都起了变化,好像握刀的瞬间,那些失去的精神气又重新回到他的体内。他变得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了。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显然用了全力。他慢慢向那鞋盒走去,脸上最后露出贪婪的表情。
沙博惊异杨星此刻的变化,只觉心内有股寒意缓缓升起。
那边的杨星已经掀开了鞋盒盖,右手的刀在同时高高举起。
中午的时候,沙博小菲和杨星在华联广场边的三峡饭庄吃饭。沙博喜欢吃辣,而三峡饭店的老板打四川来,做出来的每道菜都合沙博口味。沙博跟小菲吃得手不离筷,嘴儿没停下的时候。他们对面的杨星满面愁容,两手托着下巴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们。
杨星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沙博心里有种下意识的快感,咀嚼食物的声音就更大了些。那边的杨星翻翻白眼,大声抗议:“老沙你要再这样我可当你故意的了。”沙博不理他,吃得更欢了。
小菲有些心疼杨星,放下筷子叹口气:“杨星你这病可真够怪的,自己吃不下东西也还罢了,千万别再添新毛病,看别人吃也犯恶心。”沙博有心想笑,但看杨星跟小菲把小脸都板住了,便把笑咽回去,说:“杨星你也别愁眉苦脸了,呆会儿等我们吃完,陪你到菜市场走走,看有什么合你口胃的,咱们买回去,我那厨房再借你一次。”提到厨房,沙博恶心了一下。
厨房里现在已经打扫干净了,连一根毛都没剩下。那些骨头跟毛,都被小菲装到一个黑色塑料袋里,丢到楼下垃圾箱里了。沙博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那把刀来,便决定回去一定要把那把刀给扔了。因为那把刀曾经在杨星的手里,毫不迟疑地斩下一条金巴狗的头。
杨星斩落狗头的手法干净利落,他左手将狗拎起来,重重摔在地上。那狗便直挺挺在躺地上不动,身体摊开了,微有些抽搐。杨星就在这时,手起刀落,刀锋准确地落在狗脖子上,一道血柱溅起,狗头便滚到了一边。
那可是条漂亮的金巴狗,全身雪白,连一根杂毛都没有。狗脸被白毛覆盖,一圈嘴唇黑得发亮,看起来特别憨厚可爱。现在狗的身子还在不停地抽搐,脖子的断口处不断涌出鲜红的血,那血很快就染红了它身上白色的狗毛。
小菲已经躲到了沙博的背后,沙博直皱眉头,有心要喝斥杨星两句,但想想杨星刚才持刀斩落狗头时的神态,喝斥的话就在喉边,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后来沙博跟小菲在外头看电视,杨星就一个人呆在厨房里,替狗剥皮,然后剁成块状,烧了半锅。
那半锅狗肉杨星只吃了一口,便把它们全都倒在了垃圾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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