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三十八) 陌生 (第2/2页)
打定主意的我猛地后踢袭击了他的膝盖,随后转身抓住了他那握剑的手腕,他或许擅长忍耐但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使他长剑离手,随后便被我抓着胳膊与他最信任的刀剑一个被甩到了天上,而另一个则被狠狠投掷在地。这个过程中他的剑自然刺穿了我的皮肤,甚至更深一些,但那瞬间的刺痛随着他的剑再次落地便连同那道不算太深的伤痕一道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看上去他的后脑勺撞倒地面所带来的脑震荡并没有那么容易复原,而头晕目眩之时正是那沁人的花香能够起到最大作用的时候,你瞧,我是多么以德报怨,只想要他能够接受这美丽的花朵,于是我将花盆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他的脸颊一侧的地上,而他的鼻尖正对着这个方向。于是在那位凶神恶煞的客人反应过来之前,那香味便钻进他的鼻子,使他清醒过来。
“你如同你的花朵一样,比起看上去的娇弱模样要厉害的多。”那位客人依旧别过脸去不愿再多看那花一眼,但至少他不再敢那么盛气凌人了,“是我太傲慢又太轻信,竟然会相信栽植出了这样可怖之物的花匠会是什么寻常人物。”随后他便垂眸敛目,一副愿赌服输,悉听尊便的架势,我想他的误会与成见已然根深蒂固,“先生,我只是希望你能冷静下来。”
“我想要谈谈关于那些花朵的事,无论你是否相信我的话,我必须告诉你我完全听不明白你在讲些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发生在哪里。”我伸手想要拉起那位先生,但他依旧是那副表情,丝毫不理会我的动作,“你知道有时候花朵的毒性会被激发有很多的原因与好几种方式,或许我能够靠着我的经验找到真正的错处,并且说不定还有办法救下他们。”
听到他们或许依然有可能得救,那位客人的眼睛很明显的亮了一下,他仍旧不信任我因此不敢拉上我的手,但至少他自己支撑着自己站立起来,“既然你才是行家,而且那也不是我能够一两句话说清的事情,那便请你跟着我来吧。”他没有询问我的意见,我不知道他是打着趁机逃跑的主意还是料定了我一定不会置之不理,无论是哪个,我都必须紧紧的跟上他。
我跟着那位客人穿过了乌鲁克的大街小巷,这里是我的故乡,但不知为何此刻我却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陌生的土地上,而那位客人,他才属于这里,而我只是如同一名短暂停留的旅客,向他问了路随后跟着他在陌生的街道穿行,而那些街道不是空无一人,便是只剩下了几个腿脚不好的老人,而在角落里还躺着几个我本以为已然绝迹的醉鬼,这一切都死气沉沉。
我不知道那前段时间还生机勃勃的城市发生了什么事,它简直像是那回春的第一枝桃花遭遇了晚至的最后一场大雪,在一日间盛放却在一夜之间凋零满地,混在一片纯白之中被真正宣告春日到来的暖阳融化殆尽,而人们看着空空如也仿佛枯萎的枝头哀悼着它,并且感叹的妄自评论它是多么沉不住气。而如今的我便是走在那皑皑白雪之上,区别只是留不下脚印。
在一处不算豪华但也至少算是精致的房屋前,那位客人停下了脚步,那房子我从前多次从这里经过,知道它的主人是我的一位常客,他不算富裕却总是生活的十分雅致,他的屋子总是被各色的花朵装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画卷妆点的如同艺术品,但如今这房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花篮,而它的编织者显然好大喜功却不懂艺术,因而只剩下了拥挤的锦簇。
走近些细细观察,仅在门口我便看到了爬藤在与青苔争位,阳台上无数的花枝与雕刻成花叶形状的栏杆则纠缠着争夺阳光,干枯的棘刺花茎如同久居不出的老人,那干枯且尖锐的指甲最后一刻依旧尽力在窗户玻璃上留下了渴望的划痕。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打开门,即使那位客人正在催促着我这么做,因为可以预见的无数的花瓣会如同点燃烟花一般溅射而出。
这会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一切总要面对,我最终还是点了头,只在心中在我安慰那些花瓣太过柔软,不会如同刀刃般划破我的脸颊,那些花瓣也不是火焰,不会在我的脸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归根到底,那只是即将被丝绒所制的欢迎之礼所拥,我应当欢欣鼓舞而非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