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桥(七) 残破 (第2/2页)
我们应当是被驱逐了吧?这便是为何我走在自己的故乡依旧小心翼翼的如同做贼,且那些门与路也是如此不给面子的排斥着我这位幼小的主人,甚至于那位不请自来的,或许才真正更像是窃贼的客人还坚称我们的祖居不会有我们生活的痕迹,不过他的话语间既无轻蔑也无畏惧,只有些许烦躁,那还不是冲着我来的,这感觉倒是还挺新奇,我此刻竟怀念起他来。
而随后他便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就立于那堆砖块之上,歪着头瞧我如同一只真正的鸟。我不知道他是这一路上都跟着我看我的笑话,虽然这很难解释我在梦中过桥时他如何得见,但他并非凡人或许并无不可,又或者他的耳目是如此灵通,连我心中的话语都聆听的如此清楚,当然更可能的便是这只是我的幻觉或是一个巧合,而他的目的大约也同我的大差不差。
“好久不见,先生可有找到故人?”我并非想要主动搭话,只是我但凡想走近些他便露出护食般的态势,仿佛已然决定要将那些桥砖占为己有,而那是我无法接受之事,因此我才硬着头皮想要说些什么来化解尴尬,当然或许也算是一种先礼后兵,即使我多半胜他不过,但就这么不战而退不是我的风格,而对方也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善意,我看到他的羽翼垂下了。
“他在躲着我,那家伙,但我总能找到他的,我知晓所有暗道与暗门的位置,他还能够躲得过我的眼睛吗?”他是在向我抱怨吗?我看到他坐了下来,看上去是累了许久想要喘口气的样子,而这次我的接近没有引起他的警觉,他抬手示意我在他的身侧或站立或坐下,随后又开始为自己的旧友辩解,“他不是那等违约的人,或许是时机不到,那我便等那个时机。”
“至于你,唔,怎么?你想要拿走我的东西?”我想他或许会同我交涉,或是蛮横的威胁巧取豪夺,或是有商有量的威逼利诱我将自己的珍宝让与他,因此在他说出这完全恬不知耻的话来时,我竟半晌不知如何回答,因此仅第一个照面,我便失了锐气,“先生,那是我的东西。”我吞吞吐吐道,又怕被他找出了什么错处来,补充道,“至少是我找到的东西。”
“那可不是你的东西,它已经遭到了遗弃,而一切无主之物都属于我,你明白吗?”这话说的很霸道,但我不知道是否应当反驳,毕竟我确实听说过有这样一位大人,据说是侍奉着浪潮的,他占据了一切无主之物,且他常被描述为是一只渡鸦,而我面前这位先生,我看他黑色的羽翼与白色鸟骨的面具,眼下已然洗去了绯色,确实很像是传说中的那位侍宴者。
“我比你先寻得它们,在那是我已经将其占有。”最终,我只能以这句苍白无力如同我如今的脸色的话为自己辩护,而那渡鸦先生毫不留情,他摇着头,发出嘶哑而低沉的轻笑声,“不,那可不对,你知道该如何使用它们吗?我可不将只会造成浪费之人作为某物的所有者。”这是我最怕他问出的话题,而我也的确无法回答,只能尝试反戈一击,“那您呢?您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呢?除了关乎辉光的那些,而关于欲望的那些,我可以说少有司辰之外的存在比我更熟稔。”渡鸦先生很是自信,而我自然只觉得他在说大话,毕竟他不愿对我解释自己究竟有什么能耐来摆弄那些连我的祖父都最终半途而废的东西,我的祖父可是蛇,它们口中的爬虫,他是七蟠的孩子,这些桥梁的兄弟,这可不是无需桥梁的飞鸟可以比及的。
“您能够将那桥重新筑造起来?”我露出了疑惑与不信任的神情,而渡鸦先生也将自己的打算说的十分坦然,“能,我为何不能?但我既没有那个兴趣,也不打算去越俎代庖,你知道的,现在的我可招惹不起司辰啊。”他只挥手让我站远些,随后自己也飞到半空,而地面也随着他的离去而开裂,那些桥砖便尽数被吞没,“我只将它们藏起来,留给会使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