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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北京城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宵禁后的大街死寂一片,只有巡逻京营士兵整齐的脚步和马蹄声偶尔打破沉寂。卫铮避开大路,凭借对坊巷的熟悉,在低矮的房屋和结冰的水沟上飞檐走壁。身上的青蓝服被黑斗篷罩住,如同雪夜里一道飘忽的魅影。
出西便门时花了不少力气,凭借腰牌和加急口令(用岳铮的名字虚张声势),方才在守门军官半信半疑的眼神中挤出门缝。寒流席卷了城外的旷野,雪下得更大了,官道几乎被淹没。卫铮在风雪中跋涉,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判断,沿着玉渊潭冰封的边缘,一路向西南方向疾行。
足足一个时辰后,前方终于出现了模糊的影子——一座如同黑色巨兽般横卧在结冰河面上的石桥!正是连通京师南北、跨越永定河的咽喉要道——芦沟桥!桥头东岸,孤零零矗立着一座破败的驿站,几间土墙瓦房围着个小院。这便是岳铮留信中所说的“线索指向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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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院内一片漆黑死寂,连值更的火盆都已熄灭。风卷着雪粒子抽打着脱落的窗纸。雪地上,几行杂乱的、被新雪覆盖了大半的脚印通向驿站最大的一间房舍,窗户似乎有人动过。
不对头!太安静了!像是猎人布好的口袋!
卫铮伏在驿站外一片枯黄的芦苇丛深处,屏住呼吸,眯着眼仔细搜索。风雪声掩盖了太多细节。他目光如同刮骨的刀锋,一寸寸刮过驿站院墙、屋檐、窗户…最终,停留在正房紧闭的厚木门上!
门缝底下,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渗透出来!那颜色比地面凝固的污雪更深沉、更粘稠…是血!
新鲜的血液正从门内向外蔓延!
卫铮心脏猛地一沉!他不能再等!足下发力,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越过半塌的院墙,落地一个翻滚,隐入靠墙的一个巨大石槽阴影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门缝里疯狂涌出!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拔下束发的铁簪,小心翼翼地拨动门闩。“咔哒”一声轻响,在风雪呼啸中几不可闻。卫铮深吸一口气,骤然发力!
“砰!”
木门被他猛地撞开!屋内刺骨阴寒,混杂着浓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一种淡淡的、类似硫磺的硝石味道?!
月光透过破窗勉强勾勒出屋内轮廓:桌椅翻倒,遍地狼藉。视线正中,一具身着粗布短袄、看护驿站的老驿卒尸体倒卧在血泊中,脖颈被利刃割开,双目圆睁。旁边还有两具黑衣人的尸体,看装束打扮,正是西厂番役!一人喉部中箭,箭镞形制奇特;一人胸腹被利器重创,伤口深可见骨!
不是岳铮!卫铮心中一紧。他目光急扫!突然定在了老驿卒死死攥紧的左手!那枯槁的手指间,死死夹着半张被揉烂的、沾满血污的纸条!
卫铮一步跨过去,掰开那早已冰冷僵硬的手指,取出纸条。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几行歪斜、狂乱,似乎是用断指蘸血划下的字迹:
“永…丰废…仓…北地…有密…龙禁…” 最后的字被大片喷溅的污血彻底糊掉!
永丰废仓?北地有密?龙禁…卫?(龙禁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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