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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旋桨的轰鸣声像是垂死巨兽的嘶吼,撕裂了阿富汗夜空的寂静。机舱剧烈颠簸,仪表盘火花四溅,刺耳的警报红光在秦烽沾满硝烟的脸上疯狂闪烁。
“雪狼一号,引擎失效!重复,引擎完全失效!”副驾驶的嘶吼淹没在金属扭曲的哀鸣中。舷窗外,陡峭的兴都库什山脉黑影如同狰狞巨口,正吞噬着下坠的运输机。秦烽的双手死死扣住操纵杆,手背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三分钟前,那枚该死的毒刺导弹拖着死亡尾焰,精准地咬住了他们的尾翼。
“准备硬着陆!”秦烽的声音透过耳机,冷硬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他猛地将操纵杆压到底,运输机机头向上艰难抬起,试图用机腹擦过那片相对平缓的山脊。机身与岩石碰撞的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仿佛整个世界的骨头都在断裂。秦烽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掼在驾驶座上,安全带勒进皮肉,眼前金星乱迸。最后的意识里,是舷窗外飞速旋转的、越来越近的嶙峋山壁,以及通讯频道里彻底消失的电流杂音。
黑暗,冰冷,无边无际。
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根钢针扎进骨髓,强行将秦烽从昏迷的深渊刺醒。他猛地睁开眼,剧痛瞬间从四肢百骸炸开,喉咙里涌上浓烈的血腥味。视线模糊,只有一片混沌的灰白。他费力地转动眼球,视野艰难地聚焦。
雪。无边无际的雪原,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死寂的灰蓝。寒风卷着雪沫,发出呜呜的鬼啸。他半个身子被掩埋在冰冷的积雪里,身下是坚硬、冻得发黑的土地。更远处,视野所及的尽头,是几具被冻得僵硬的尸体。他们穿着破烂的皮袄,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在雪地上泼洒出狰狞的图案,折断的刀矛歪斜地插在一旁,几匹无主的战马在不远处刨着雪地,发出不安的嘶鸣。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和冻土特有的土腥气。
**战场?** 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但这里的地貌,这尸体的装束……绝不是阿富汗!秦烽强忍着几乎要撕裂头颅的眩晕和胸腹间翻江倒海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活动身体。左臂传来钻心的刺痛,可能骨折了。右腿沉重麻木,但似乎还能动。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积雪簌簌落下,露出身上那套残破不堪、沾满血污和泥泞的07式荒漠迷彩。现代装备与眼前这片古战场般的景象,构成了令人窒息的割裂感。
“呃……”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从不远处传来。秦烽眼神一凛,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所有的疼痛被强行压下。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同样破烂皮袄、胡人面孔的汉子,正挣扎着从一具尸体下爬出。那人满脸血污,眼神凶狠如受伤的独狼,右手死死攥着一把缺口累累的弯刀。他看到了秦烽,那身奇异的装束显然让他惊疑不定,但随即,杀意便取代了疑惑。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踉跄着扑了过来!
秦烽瞳孔收缩。身体濒临极限,但刻入骨髓的本能比思维更快!就在弯刀带着恶风劈向他颈侧的刹那,他猛地侧身翻滚!刀锋擦着他的迷彩领口掠过,削掉几缕头发。同时,秦烽完好的右腿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一记侧踹,狠狠蹬在对方受伤的肋部!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胡人壮汉发出一声惨嚎,剧痛让他动作变形。秦烽抓住这电光石石的空隙,左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铁钳,死死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拧!同时身体借力旋身,右肘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向对方的后颈!
“噗!”沉闷的撞击声。胡人壮汉双眼暴突,身体瞬间僵直,随即软软地瘫倒在雪地里,再无声息。秦烽松开手,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碎的内衬。他迅速扫视四周,确认再无其他威胁,才踉跄着走到那几具尸体旁,艰难地剥下一件相对完好的羊皮袄裹在身上,刺鼻的膻味和血腥味混合着涌入鼻腔,带来一种诡异的、活着的实感。
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像刀子刮过。秦烽拖着伤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茫茫雪原上。方向?只能凭感觉。目标?活下去。他撕下内衬还算干净的布条,咬着牙,用野战匕首削下两根直木棍,紧紧绑在左臂骨折处,固定伤处带来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每走一步,右腿的麻木感都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钻心的刺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时间在无边的苍白中失去了意义。就在他感觉体温和力气都在随着寒风迅速流失时,前方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驼铃的叮当。秦烽精神一振,强撑着攀上一处雪坡。坡下,一条蜿蜒的商道出现在视野中!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正艰难前行。数十匹骆驼和马匹驮着高高的货物,裹着厚厚皮袍的商人和护卫缩着脖子,在风雪中缓慢挪动,口鼻呼出的白气连成一片。
希望!秦烽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他调整了一下裹在身上的破旧羊皮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神,一瘸一拐地朝着商队尾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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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护卫警惕性极高。秦烽离着还有几十步远,几个手持长矛、腰挎弯刀的护卫就立刻围了上来,眼神锐利如鹰隼,充满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戒备。为首一个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的护卫队长,用生硬的腔调厉声喝道:“站住!什么人?报上名来!”他的目光扫过秦烽身上那件不合身且沾着可疑暗红色污迹的羊皮袄,又落在他露出的迷彩裤脚和那双磨损严重却样式奇特的军靴上,眉头紧紧锁起。
秦烽停下脚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过路的,遭了马匪,同伴都没了。”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左臂和瘸着的腿,又指了指身后白茫茫的旷野,“只剩我一个,想讨个活路,能护卫,能干活。”他刻意省略了所有无法解释的细节,语言尽量简洁。他的口音在这些护卫听来极其古怪,带着一种从未听闻的异域腔调,更添了几分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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