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煞星情窦初开 (第2/2页)
他盼着雷煞能安守本分,动辄打骂,管教甚严。谁知雷煞偏好打架,经常惹祸,令他头疼不已。
谁让雷煞的生父文武双全呢,雷正闲可是八年前天虞榜上的第三位,雷煞从小便混迹军中,以父亲为榜样,骨子里就是好斗、不服输的性格。
至于雷正闲和雷珠的下落……雷煞至今不知。
不管他问义父,问雷野王,还是问神君,他们都说是部域机密,能告诉他的只有那句:在外执行任务,尚不知归期。
雷煞上次见到父亲和娘亲,还是在枯原军营里。
如今数月未见,尤其在被这样一个义父毒打的剧痛时刻,雷煞心中甚是想念亲生父母。
“别打了!呜呜呜,都是我要骑马的,哥哥是为了保护我们的……”
喜雨嚎啕大哭,总算挣脱了孟兰的拉扯,扑到雷煞身上,举起小手挡着:“打我吧!我错了!都是我!”
“大哥,算了吧。煞儿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打也打过了,我相信他已经记住教训了。”雷野知道孟照的心思,但他向来欣赏雷煞这孩子,总爱指点他的武艺,方才他几度欲开口求情,看孟照盛怒的样子都忍住了。可现在眼见喜雨这小女娃扑上去护着哥哥,实在是怕伤到了喜雨。
雷煞艰难地将头抬起了一点,向雷野投去感激的目光。
自小他就对雷野王颇有好感,也许是因为雷野与父亲交好的缘故。许多军士都觉得雷野的独目眼罩可怕,可他偏偏不怕。
“行吧。雷煞,还剩十杖且先记下……”孟照侧目迎上孟冬儿埋怨的目光,似在说“你怎么又心软了”,于是吞吞吐吐地改口道,“剩下的十杖,这样吧,就由你义父代受。”
孟振闻言一愣,雷煞也愣了。
“神君,这个……这个……我那腰伤旧疾……”孟振小声嘟囔。
雷煞也反应过来了,高声回道:“不必。狼崽犯错,怎敢牵连义父受罚。还剩十杖,打完便是。”说罢把喜雨从自己身后拽到面前,给她擦了擦脸上泪珠,小声安慰道:“小铃铛乖,让开。哥没事,哥不疼。”几个莺族侍女趁机把喜雨拽了回去。
孟振一看这情形,心中还蛮感动,念叨了句:“哼。臭小子。还挺有骨气。”于是打得也轻了一些,很快便打完了整整二十杖。
孟照打了个哈气:“雷煞,你记住。如若再犯,你便不能在幽兰谷住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
“好了。都退下吧。”
回到幽兰谷客居,雷煞趴到床上才感觉脑门发烫,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似乎又听见喜雨喊哥哥,睁眼一看,晓婵、喜雨、喜施三个正围在床边。
“哥哥,我们来啦。”喜雨哈着嗓子小声道,“我师父听说你挨打,给了罐杜衡膏,我帮你上药吧。”
“不不不。”雷煞连连摆手,“你,还有晓婵,都出去,给我搞点吃的喝的来。喜施留下来上药。”
“为什么?喜施手多笨呐。”喜雨不服气,依旧小声说。
雷煞忍俊不禁:“这不是谁的手更聪明的问题哈。乖,听话。”
雷晓婵会意了,拍了一下喜雨的头:“你也不用这么小声,谁都知道咱们来看雷煞哥哥了。走吧走吧。”边说边红着脸拉上喜雨出了门去。
喜施的手……确实也是太笨了些。
雷煞觉得被打的时候都没现在上药疼。
不过待到整个后背、屁股都涂满了药,疼痛感便减轻了许多。
“喜施真棒!”雷煞挤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短耳朵!”
“小奶猫!”
刚上完药,就听见窗外一阵喧哗,好像是晓婵和喜雨又吵架了。
雷晓婵幼时受伤,耳朵比寻常白虎白狼族都要短一截,所以喜雨一和她吵架就嘲笑她“短耳朵”,晓婵则反过来骂喜雨“小奶猫”。
“砰”地一声,喜雨怀抱一把琴踢门而入,吓得雷煞慌忙把被子拉出来盖住自己的屁股。
“哥哥!晓婵姐姐把我的琴弦扯断了!”喜雨双眼噙泪,“父君刚刚让孟杨来送给我的阴阳木琴!说是提前把生日礼物给我。”
原来,孟照见今天惹哭了女儿,变着法儿地想讨喜雨欢心,明明离喜雨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呢。
“你别胡说啊。”雷晓婵也跟着进来,不甘示弱道,“我就想看一看,她偏不肯。抢来抢去,琴弦才断了的。八成就是她自己弄断的,别想仗着自己岁数小就诬赖我,没门!”
“因为绝对不能给你‘看一看’呀。”喜雨嗓门突然提高了八分,“之前雷金坚伯伯送给我的红玉锻金项圈,你就说看一看,结果拿走了就不给我了。那可是用白呙树汁染就的千年红玉,翻遍整个蒙斯汉七川九原也未必能再找见一块。”
“那个项圈原本就是我先看上的,你非要抢先去和伯伯要,那他肯定就给你了呀!”晓婵嗓门也提高了不少。
“停!听我说!”
听着两个小女子吵架,雷煞立刻头疼起来。“小铃铛别哭,你的琴,在你生辰宴之前,哥肯定给你修好。晓婵,你先回家去,代我向雷野王说声感谢,谢谢他帮我求情。”
“好吧。”晓婵把给雷煞带来的饭菜茶水放下,向喜雨吐了吐舌头,“对了雷煞哥哥,你义父在谷口,喊你回家吃晚饭呢。”
“转告他,我今晚不回去了。”雷煞温柔地看着晓婵。
“哦。”雷晓婵转身出去。
“哥哥你说的哦,那我的琴要修好才行。”喜雨再次确认道。
“放心啦。好了,你俩也回屋去吧。”
“哦。”喜雨、喜施也便出去了。
在夏季最炎热的这一个月里,虎狼岩外铄石流金,烈日中天,虎狼岩内却花香弥漫,山石清凉。
幽兰谷中,孟喜雨依旧不爱读书、懒于习武,晃着铃铛到处乱跑;孟喜施依旧喜欢跟在姐姐身后;雷晓婵依旧经常嘲笑笨拙的喜施、抢喜雨喜欢的东西,她父亲雷野偶尔兴起会过来幽兰谷,亲自教孩子们几招,雷花犯自是不会阻拦。
而雷煞呢,就一直从中调解,既得护着喜雨,又得护着晓婵,想想还是喜施最省心了。
孩子们也时常会想起喜彪弟弟。
一切好像都变了,一切又好像都没变。
但谁都不敢在孟照和孟冬儿面前提起喜彪,以免又惹他们伤心。
有一次趁着神君神后召了两位少主去,晓婵便央求雷煞再带自己去跑马。
这次晓婵总算是学会了骑马,自己跑了一圈,又甜甜地喊着“雷煞哥哥”飞奔回来。雷煞望着晓婵策马奔驰的英姿,痴憨发呆,惹得晓婵娇笑。再想起刚才他俩同乘一马时,雷煞那规矩紧张的做派,身子僵直,说话都快结巴了。
晓婵似乎察觉出来了雷煞对自己的微妙情愫,心中沾沾自喜,享受其中。后来每次看见雷煞亲近自己时温柔腼腆的姿态,晓婵就忍不住去故意撩拨雷煞,比如让他帮自己扎头发;好似无意地去牵一下子他的手;或者不住地称赞他直到他面红耳赤……
当然雷煞可没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修琴。
好在最后他没有食言,在喜雨生日到来之前,总算把阴阳木琴修好了。
喜雨对其爱不释手,整日缠着孟冬儿教自己弹琴。另一方面她见娘亲总是郁郁寡欢,定是思念喜彪弟弟的缘故,着意想讨她开心一点。
孟冬儿喜好书画、音律、玉石,大概这类雅致的玩意儿,她都会有些兴趣。
从前要照顾孟喜彪,她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如今时间是有了,可惜“酒腻子”孟照性情粗矿,不愿陪她附庸风雅。她便在钻研医术之余自己琢磨一二,排解忧思罢了。
一曲童谣弹罢,喜雨听得入迷,连连拍掌叫好。
孟冬儿除下头上的玉簪,重新盘了盘微散的银发,温柔笑道:“我这只是雕虫小技,哄小孩儿玩罢了。你若是有机会听了青招乐团的琴音,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喜雨睁大了满是好奇的圆眼睛,一字一顿地复述道:
“青——招——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