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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在此刻,成为了一种绝望的印证。印证着他们之间,那早已无法用单纯“兄妹”关系来定义的、千丝万缕、痛苦而深刻的联结。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中所有坚固的防线。愧疚、心疼、长久以来被刻意压抑的依赖、以及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厘清的复杂情感,决堤而出。她再也忍不住,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他没有受伤的肩膀旁,失声痛哭。
而夏以昼,感受着她温热的眼泪浸湿病号服,听着她压抑的哭声,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的疼痛依旧尖锐,但内心深处某个崩坏的地方,却因为这眼泪和哭声,奇异地获得了一丝短暂的、病态的安宁。
至少在此刻,她还在他身边。至少在此刻,她的眼泪是为他而流。
接下来的几天,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极其微妙。她依旧悉心照顾着他,喂水、擦身、陪着做复健,但每一个动作都似乎包裹在一层无形的薄膜里。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地对他撒娇抱怨,或者理直气壮地享受他的纵容。每一次眼神接触,都仿佛能感受到那背后汹涌的、不再掩饰的情感暗流,让她心慌意乱,却又无法真正狠心逃离。
她开始注意到更多细节——他看她时,那紫色眼眸深处无法化开的浓稠情感;他偶尔因为复健疼痛而蹙眉时,下意识寻找她身影的目光;以及在她转身忙碌时,那道久久停留在她背影上的、带着贪婪与痛苦的凝视。
正如他所言,她“没办法完全地讨厌他”。那份长达十几年的、浸入骨血的依赖和亲情,与他那不容于世的炽热爱意死死纠缠在一起,让她剪不断,理还乱。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在那些不经意的瞬间,当他虚弱地靠在床头,眼神放空地望向窗外时,她心底竟会滋生出一丝陌生的、混杂着怜悯和理解的心疼——她似乎能触摸到他那份在绝望中孤注一掷的疯狂背后,是何等的孤独与煎熬。
夏以昼将她的挣扎和沉默尽收眼底。他没有再进一步逼迫,也没有再提起那个夜晚或他的感情。他只是沉默地接受着她的照顾,在她靠近时,眼神会短暂地亮起微光,又在她避开视线时,悄然黯淡下去。他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在短暂的、因她陪伴而获得的安宁与长久的、自知罪孽深重的痛苦间反复摇摆。
这种心照不宣的、在愧疚、残存的依赖、以及某种初萌芽的复杂认知间艰难维持的平衡,直到黎深的到来,才被再次打破。
黎深安顿好父亲,便立刻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天行市的医院。他推开病房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夏以昼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而她,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削着一个苹果,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感。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本该是温馨的场景,却莫名流淌着一种紧绷的、外人难以介入的氛围。
“以昼哥,感觉怎么样?”黎深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走上前,将带来的营养品放在床头柜上。
夏以昼在看到黎深的瞬间,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眼神复杂地掠过痛苦、愧疚,以及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类似被“正主”撞破什么的狼狈。他迅速移开视线,落在被子上,声音有些发紧:“好多了,麻烦你跑一趟。”
黎深敏锐地察觉到了夏以昼那一闪而逝的异常,以及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尴尬。他看向她,她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显得有些勉强,眼神也有些闪烁,不像以往见到他时那样自然明亮。
“黎深,你来了。叔叔那边都稳定了吗?”她站起身,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夏以昼,动作自然,却带着一种刻意的、仿佛在扮演“妹妹”角色的生硬。
“嗯,稳定了,进入漫长的康复期。”黎深点头,目光在她和夏以昼之间不着痕迹地扫过,心中的疑虑更深。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而且绝非小事。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个骇人的可能性,只是以为夏以昼的受伤让她的心境发生了一些改变,又或许她终于意识到了,她对夏以昼的那份越界的情感。他暂时压下心头的困惑,将注意力集中在夏以昼的伤势和后续康复计划上。
(2025.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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