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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邵笑道:“好了,好了。”他屈指给善禾拭泪,“善善,你生得这般容貌,秉性又良善,怎能摔得面目全非呢?就算你不想活了,那也得干干净净、全须全尾地死去,对罢?也得让我给你收尸,这不过分罢?好了,今日夜色太晚,等明天罢!明天一早,咱们起床,我再陪你想办法去寻死。”话落,也不等善禾搭话,梁邵将善禾抱起来,背在背上。
他抄着善禾的腿弯,一步一步下山去。起初,善禾踢着脚反抗,待入了深林,草木荆棘再度袭来,梁邵把善禾的腿往自家腰上一圈,一手拖住她的大腿内侧,一手拨斩障碍。他挡在前头,受伤更重,且又背着善禾,没一会儿便喘起粗气。
梁邵心底痛得厉害,他不敢说太多,怕弄烦了善禾,她更不想活。也不敢不说,怕善禾没人说话,自己又胡思乱想。只好东扯西扯地问善禾离京后怎么来到这里,善禾只嗯啊地作答。夜色愈深,山风愈厉,唯背上传来的体温真实可依。
第116章 结局(下)……
梁邵背着善禾,深一脚浅一脚地好不容易下了山,就近寻了个官驿,要了间上房。到房间时,才发现善禾已累得伏在他背上睡着了,细喘微微,黛眉颦顰,脸上、手背上尽是枯枝刮出的血痕。
梁邵找店小二要来金疮药、白布巾和一盆热水,先替善禾把脸擦干净,才一点一点给她涂药。
翌日善禾醒来时,发现梁邵握着她的手,趴在床沿睡沉了。她支臂起身,手被他攥紧,半分抽不出来。走不脱,善禾只能侧躺在那儿,等梁邵醒过来。
她心底泛着苦水,抬手抚上梁邵的眉眼,不禁想起元宝。昨夜下山的时候,梁邵说,元宝不快乐了。“茫然四顾”四个字,绞得善禾心口生疼。她确是个不称职的娘亲,把孩子一抛,自己就去寻短见,可有什么办法呢?她实在、实在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倘若她死了,那些共侍兄弟的污名或可淡些,对元宝应当更好。
善禾又忍不住酸了鼻尖,她摸着梁邵浓密的长眉,轻声道:“阿邵,求你定要寻个容得下元宝的妻室,待他如己出。”
掌心之下,梁邵静静睁开眼,他平声说道:“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元宝这辈子只有一个母亲。”
善禾忙吸了吸鼻子,收拾神色。
梁邵坐直身子,换上平素大咧咧的模样:“好了善善,我这便去要热水吃食。你仔细想想,今日选个什么死法,可万莫别跳崖了。”
等梁邵端着早膳过来,善禾已把头发梳好,挽了个简素秀致的髻子。梁邵一壁调箸摆盘,一壁笑问善禾:“如何?想好了没有?”
善禾平静道:“跳河。”
“行啊。”梁邵笑道,“河水清净,死在里头倒也清白。只要我及时捞你起来,就不会泡成巨人观了。”
善禾怔然无语。
用完早膳,二人一齐出门寻河。
梁邵这些日子寻善禾,已很清楚密州大街小巷的布局。他主动带路,实际上悄悄把善禾往人群聚居的巷道引。百姓临水而居,自然往河里倾倒污物。人多了,什么脏的、臭的都往里头扔。薛善禾爱干净,哪里肯死在这样的地方?
这厢梁邵领善禾走到一条小河旁,顿住脚步。善禾游目望去,见河床不过十余步宽,岸边几个妇人正洗衣说笑。
梁邵随手一指:“好了,就是这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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