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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闹出这么大乱子。”李世民捏了捏长孙青璟的手背,满眼写着再也回不到年少无忧时光的惶然。
将洞口又添些枯枝碎叶,确认无虞之后,李世民向隐藏着韩世谔遗体的山洞最后跪拜三次。
李梵娘轻轻倚靠在长孙青璟的肩头,均匀的气息里混合着血腥和朝露的味道。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长孙青璟哼唱着古老的挽歌,拍打着李梵娘起起伏伏,忽然因梦中奇景而震颤的脊背。
她偶尔会在梦里露出一丝笑意。有些人,跨过蒲津渡可以相见;有些人,跨过无数次苦难煎熬可以相见;这个时代更多命运多舛的普通人,却只能通过梦境相见了……
一束点地梅从她背靠的岩石上方垂落下来,微小花瓣上的露水正被晨风和朝阳一点点收回。
李世民转头仰望东方的天空,企图抑制泪水。
灰色的天际已经完全变得清透澄澈,失光黯淡的群星已经完全被明亮的、鲜艳的光色吞没。金红交错的间色裙裾在天际舒展开,像凤凰尾翼般流光曳影。
他突然想起自己错过了十六岁的生日,不过庆幸的是,他还赶得上长孙青璟十四岁的生日。
天空终于收回了华丽的裙裾与尾翼。
北邙的春天来得无比艰难,但是毕竟有那么点金腰带,紫花地丁,点地梅,野蔷薇不识时务地迎着料峭春寒开放。
长孙青璟摘下幞头,为自己重新挽起蓬松的发髻。然后截下几株盘桓在这个不起眼坟墓上方的点地梅,将它们盘结成一支粗糙的发簪,歪斜地插入发鬓之间。
发鬓t间白色的点地梅被风吹得变形却执着地附着于枝条之上,似乎是花在逗弄寒风而不是寒风在滥施淫威。
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迎来了人生中真正的冠礼与笄礼,迎来了一夕之间的仓促成长。
变幻莫测的命运,向来不会怜惜凡夫俗子的理想、赤诚、意气,不会顾及惊世骇俗的恋情与血浓于水的亲缘。
这个世上,总有些东西是血腥、兵戈、权势与死亡威胁不了的。
鲜血浸润的成长却意外地开出了最纯净的花朵——弱小却攀满了整个向阳的南坡,易碎又无惧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