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逛街哪有在屋里数钱来得幸福 (第2/2页)
李员外就是这样一位长袖善舞的员外郎。
数月前陆时寒跟他的同窗们在悦来客栈落脚,那时他们虽有举人功名,但在李员外这样家财万贯的财主眼里,说到底也只是一群穷书生而已,每三年从黄石港经过去进京赶考的书生百上千,个个也都称得上博览群书、才华横溢。
按说李员外得多了,应该对书生结伴进京看淡了才是,陆时寒他们一行人仍然受到宾至如归的豪华待遇,李员外甚至真情实感要给他们免除一切吃住费用,只这个举动便看出他为人处事的风格。
李员外有着仗义疏财的美名,不仅在黄石港人人称颂,去了武昌府一样吃得开,毕竟要在交通枢纽处开一屹立不倒的客栈,没有人脉手腕怎么行?李员外还曾受邀去过武昌知府的宴会,虽只是个陪坐而已,因着这层关系,他也算是跟官府打上了交道。
是以,他手底同样长袖善舞的掌柜还只是看了陆时寒携家眷进京的状态,胆猜测他许是金榜题名了进士,李员外得到了更确切的消息,一面就道破了陆时寒新科状元的身份。
掌柜许是觉得陆时寒了进士当了官,也跟自家没多关系,历来进士都是从小城知县爷一步步做起,陆公子有生之年都不知道否调任到他们上头,费力气巴结奉承只怕做了无用功,还不如尽自己所的招待妥帖热心,结个善缘便行了。
而李员外知道陆时寒是新科状元,内心是一片火热,觉得有个千载难逢的商机送上门来,当即备上了花红表里准备拜。
于是颜芝仪他们看到的一行人,除了李员外和掌柜的,身后好几个怀里都捧着满满当当的锦盒。
浩浩『荡』『荡』而来的样子看得他们目瞪呆。
颜芝仪不知道的是,这花红表里都是李员外在短短两刻钟内凑出来的。
李员外在府里用过早膳,例行来客栈视察情况,掌柜的那时才向他汇报曾经住过的陆公子又来投宿了。掌柜本来还想邀个功,说陆公子已经是进士,自己将他和家眷的招待得十分满意,不曾想李员外听到名字已经面『色』变,当即就要上楼去拜,被掌柜告知陆公子一早携夫人去外用早才罢休,但也没有例行公事的翻看账本,而是脚步一转就匆匆回府去。
掌柜的猜测自己可险坏了东家的好事,忙跟了上去,准备随时将功补过。
好在李府和客栈的距离不算太远,李员外回了家便直奔库房,亲自挑了书本字画,绫罗绸缎,一套珠宝首饰,外加一小匣银锭子,时匆忙是将陆时寒夫妻都考虑在内,这才着家丁随从抬着礼物回客栈,正好将准备外出游玩的几人堵在了堂。
陆时寒当即同热情并不过分谄媚的李员外寒暄起来。
李员外虽有着商人都有的圆滑世故,也有让陆时寒欣赏的地方,他做事气直爽,并不像寻常商人那般狡猾。
是以寒暄过后,李员外直接进入题,“今日匆匆将陆状元和夫人堵在门,委实有冒昧,鄙人想求一副状元郎的诗词墨宝,这是带来的薄薄谢礼,聊表心意,还请二位笑纳。”
因为从掌柜的三言两语得知陆状元初入都携夫人一起,再想想他的年龄,李员外不难得出他们正是新婚燕尔的结论,是以挑选礼物都有考虑到这位状元夫人,与陆状元当面寒暄也没有落他夫人,里外将二人摆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李员外这份细心周到还是很让人舒服的,本来颜芝仪出门时都想好了,进了京要随时记得自己只是个花瓶,把舞台让给男主发挥就好,绝对不在外面抢他的风头!
然而这会儿被李员外捧得如沐春风,她忍不住接了句,“李员外莫不是想用寒哥的题字作为客栈金字招牌?”
李员外状元夫人在陆状元之前开,且这般一针血,是有意外的,但眼角余光瞥陆状元神情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含笑看着夫人,一脸为夫人的聪慧而骄傲自豪的模样,他即便不理解也只得把这份惊讶压去,立即爽朗一笑,“状元夫人聪无双、慧眼如炬,鄙人这小心思还真是无所遁形。”
嘴上表达着惭愧,李员外心有不以为然,商人逐利乃是天『性』。陆公子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且不说未来官途如,只要一日无比他更年少有为的状元郎横空出世,陆状元的名号便被人们记在心里。
他经营客栈这年很是清楚,读书人和商人最看重彩头,只要亮出有名气的状元郎住过甚至为本店亲自作的题字,他们再不会考虑去别的店,他真是三生有幸才在陆状元功名就之前结善缘,有机会求得这样一副可以当金字招牌的墨宝,未来几年力压隔壁东来客栈、为黄石港第一客栈不在!
那他自然不放过这个好商机。
李员外再次诚信恳求陆时寒收他的谢仪,陆时寒是含笑问颜芝仪,“夫人怎么看?”
颜芝仪还以为他问的是要不要题字。
她觉得狠赚一笔润笔费也不错啦,人家都把匣子里的东西亮出来了,整整齐齐码着的小银锭,一看就很富贵的整套首饰,还有那字画和绫罗绸缎,加起来可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这一波堪称一本万利,换她她到手抽筋!
然而人家只要陆时寒,而她也不知道读书人对卖字这事是否抵触,只好忍痛不去看这好东西,仰头真诚的对陆时寒道:“寒哥做主便是,都支持。”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第一次喊她“夫人”,听起来竟还有几分缠绵悱恻的意味,小心脏不由『乱』跳了几拍。
陆时寒没有发现颜芝仪的小鹿『乱』撞,因为看到她并不为眼前的财物所动、仍然全心全意信赖自己的眼神,他心感动之余便有了决定,上前一步亲自接过李员外随从手的那匣子银锭,落落方道:“用过午膳们便要启程北上,匆忙之怕是无法完真正合心意的画作,只题诗一首聊表谢意,这过于贵重了,还请员外收回。”
李员外虽然诚意十足,也没有想到他会轻易接受且只要一匣子银锭,忙表示道,“陆状元言重了,古籍字画是鄙人为状元准备的贺礼,而绸缎首饰则是赠与尊夫人的面礼,都是拳拳心意,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陆时寒笑着摇头,“古人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员外不必再劝。”
读书人买字画自古有之,靠自己本事挣钱并不丢脸,但陆时寒只想拿自己该得的那份。
事实上若不是他有着新科状元的头衔,仅凭自身书法水平,根本不可得到这一匣子没有清、还不知具体数目的银锭,是以拿这作为题字报酬,陆时寒并不认为是委屈自己。
李员外带了这礼物过来,自然没打算一部分送回去。
他还想跟这样前途无量的陆状元关系更近一步,而不是只做一锤子买卖,有心再劝他收,看他神情坚定的样子也不知如开,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状元夫人。
自从听说了新科状元的名,李员外带着激动好奇、和这一份莫名期待的心情,特意又找人打听了陆时寒的生平事迹,虽没有人提到他的婚事,不过李员外也从提炼出一信息,陆状元的夫人或是未婚妻,家世想必一般,概跟寒门出身的陆状元家境相当,因为若是他高状元后定了更高贵显赫的亲事,那一去打听,知情者都会提到此事了。
没有人提状元夫人如,便是无可说之处。
李员外还在期待状元夫人出身一般,看到他特意准备的珠宝和绸缎多半会心动,让她开劝说陆状元改变心意,自然是比他说更好使。
然而被他予以厚望的状元夫人,看到陆状元峰回路转又愿意收一小匣满满当当的银锭子,已然心满意足,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将匣子随手交给杨妈,对于那珠光宝气的首饰和绸缎看都不看一眼。
李员外:……
将银子递给杨妈收着,陆时寒自觉事情已经谈妥了,回头问道:“员外对纸笔和诗词内容可有要求?若是没有,在便回房准备书了。”
李员外还真准备了笔墨纸砚,主要是担心陆状元若是赶路匆忙没带上这,自己备上一份也应急,用完还可直接送给状元郎,又是一份心意。
但陆状元这么说就证他有自己惯用的文房四宝,他自然不敢在状元郎跟前摆阔,忙『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状元郎这般说可是折煞鄙人了,一介粗鄙商贾,哪有资格对惊采绝艳的状元郎指手画脚,您随便一副字,也是们这里的镇店之宝!”
“那们便上去了,告辞。”
李员外拱手作揖,笑呵呵道:“几位慢走,鄙人去叫厨子准备午膳为您践行,陆状元忙完可一定要同夫人来赏脸。”
午饭总归是要吃的,陆时寒这回没再推拒,拉着颜芝仪上楼回房去了。
而颜芝仪眼着他赚了一笔外快,也不再嚷着要出去了,逛街哪有在屋里数钱来得幸福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