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他在帮你出气 (第2/2页)
温长青看她缓的差不多,才敢继续说:“他写了书信送回扬州,先前的时候,梁家好像是有意和陆家做生意,不过陆家没点头,所以出事之后,他大概是咽不下这口气,觉着我们没法子从梁时身上找补回来,事关你的清誉,又不能声张,况且梁家现在也是水深火热的,我们再搅和进去,对我们反倒也不好,不管怎么说,算来算去,那件事,竟只有忍了,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那她没猜错,而且大哥先前就是在暗示,陆景明是为了她。
因为梁时用下作的手段坑害她,差点儿毁了她,所以陆景明在为她出气。
但陆景明……他要梁时死。
温桃蹊也不知怎么的,眼窝一热:“然后呢?”
“他让他爹和他大哥给梁家去信,让梁时到扬州去谈合作的事情,梁家现在这样子,估摸着想留下梁时这个根儿,就叫梁时临时转道,去了扬州。”
温长青说着又叹气:“可是子楚早前就叫人在扬州布了局,梁时到了扬州,陆家大哥就再三的拖着他,也陪着他吃喝玩乐,也偶尔谈一谈合作的事,但就是一直不定下来,这么一拖,就是小半个月。”
“梁时不是很聪明的人吗?”温桃蹊下意思反问他,“大哥你之前不是说,他做起生意来,是很精明的人吗?”
“他是不傻,但要跟子楚比,差得远着呢,何况他是毫无防备,梁家再处在风口浪尖,心就慌了呗。”
他两手一摊,做无奈状:“我听子楚的意思,也不过是叫人陪着他寻花问柳的,过了些时日,算计着他,多吃了几杯酒,那酒里又下了东西,他药性发作起来,把他身边伺候的一个丫头给糟蹋了。本来这也都没什么,可梁时也不知道是犯了哪根筋,从那过后,就冷着那丫头。那丫头大概是个有气性的人,就整日里缠着他闹,前些天里,梁时失了手,把人给打死了。”
温桃蹊呆呆的:“等下——”
她拔高了音调:“不是说,陆掌柜算计了他?”
“我听子楚说,本来是给他下了药,想叫他做些混账事,一次不成,两次成,两次不成,三次成,他一直留在扬州,名声早晚毁了。子楚没想要他死,只是想毁了他的名声,而且这样一来,陆家大哥也能顺理成章的推了和梁家的生意。”温长青摇头叹息的,“但梁时自己冲动过了头,把人给打死了。子楚一直都有派人盯着他,他前脚打死了人,后脚就有人闹到知府衙门去,他把明礼放回了扬州,就盯着这事儿的。”
怪不得……
温桃蹊仔细的想了想,好像是有日子没见到过明礼了。
之前大哥和二哥偶尔无意提起来的时候,也说来府上送东西的奴才,换了个人,并不是明礼。
她起初也没多想,反正都是陆景明身边伺候的人,也许明礼有别的差事要当,那个时候,或许不得空,就叫别人来送了呗。
但这会儿,她算是明白过来了。
明礼人根本就不在歙州。
她咬唇:“那现在是怎么说?他做了这事儿,做什么又特意跑来告诉大哥?”
“阿娘,这……”
温长青叫她这话问的,一下子给愣住了。
陆景明为什么来告诉他,这还用问的吗?
这不就是邀功来的吗?
可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竟然糊涂至此,非要追着他问,叫他怎么说呢?
赵夫人也觉得头疼。
一直都觉得女儿是聪慧伶俐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神色一凛。
也许她没看错,也没想错。
陆景明算计过桃蹊,桃蹊起初的确很抵触这个人,觉得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是时日久了呢?
歙州城中的闺秀们,怕也没有几个,觉得陆景明不堪的。
小女儿的心思单纯,时间长了,有这么一个人,总围在自己身边,百般讨好,千般纵容,真动了心思,赵夫人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她喉咙一滚:“桃蹊,他来告诉你大哥,无非是想告诉咱们,他帮了我们很大的一个忙,过后也帮我们狠狠得出了一口恶气。我们没法子算的账,他替我们算了,且今次还有意外收获。凭陆家在扬州的根基地位,再看看梁家今时今日的境况,陆掌柜想叫他死在扬州,易如反掌。”
温桃蹊心下一惊:“大哥是怎么回的陆掌柜?难不成,他除了要把这些告诉咱们,还想要问问大哥,梁时到底该死该活吗?”
温长青面上闪过犹豫,好半天,才在温致的目光授意之下,点了点头。
温桃蹊当下怔住。
这个决定权,陆景明不是交给爹娘,而是交给了她。
温桃蹊心中一暖,鼻尖一酸,莫名感动。
这样说起来,陆景明的确是替她做了很多的……
温致看她犹豫起来,也为难着,心下不忍,朝温桃蹊招了招手。
等她莲步轻移,挪动近前了,温致拉了她的小手,抬眼看她:“所以这些事情,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你娘跟我商量了一番,这是你的事,叫你自己做个决定,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你早晚要长大,你娘又说,这些时日以来,你心智成熟,不像从前那么顽劣胡闹。好孩子,是吓着你了吗?”
温桃蹊频频摇头,声儿嗡起来:“没吓着,只是觉得……爹,我不知道怎么说……那件事情,先前您也知道了,我的确受了惊吓,也实在想不明白,我好歹叫他一声表哥,怎么能这样坑我呢?为此很是萎靡不振了一段时日,叫一家人跟着担心挂念,现在突然说,他出事了,他的生死,我能来决定,我……”
温致拍着她的手背,轻轻的,更像是安抚:“是,爹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心地又善良,从不会想这些。但既把你叫来了,你娘也想着,你能历练历练,都是家里的人,你亲哥哥,你亲嫂嫂,还有爹娘在,心里是怎么想,你就怎么说,我们不都是向着你的吗?”
是,这都是她的骨肉至亲,自然是向着她的。
温桃蹊嘴角往上扬了扬,可是那笑容并不怎么自然,有些僵硬:“我没想过要梁时死。”
温致眼底闪过欣慰:“然后呢?”
“出了那件事,我觉得很难过,有那么几日,入了夜,辗转反侧,便是睡下了,也总是噩梦连连,不免惊醒过来,等醒了,一身冷汗,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就再也睡不着,后来我就想,这种人,为什么要活着。”
她话到后来,几乎咬牙切齿的。
温致定了定心神:“傻孩子,夜里总是睡不好,怎么也不告诉你娘?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人撑着,熬着,你才多大点儿的年纪,就算怕我们担心,也不该这样子。”
她本以为会挨骂的,可父亲的话依旧是柔和的,安抚的。
温桃蹊的笑一下就舒展了:“好在都过去了,也没事了的。爹,这件事情发展到今天,陆掌柜是在替我出气,替咱们家出气,对吧?”
温致目光一闪,捏了捏她手心儿:“瞧这话说的多傻,不是替你出气,人家费这个心思做什么?”
“既然人家要替我出气,我自己反倒善心大发,宽和起来,那人家辛辛苦苦的帮我,就是为了成全我的善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