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回娜仁:好像满宫就我一个纯种 (第2/2页)
她自自话地脑补着,偶然间扫到唐别卿用包容而怜悯的眼神着她,不恨恨地瞪他一眼:“你们脑子都好使!就我一个傻白甜!”
“您这样也好。”唐别卿,见娜仁瞪圆眼睛他,又补了一句:“我是真心话,你这样不知不觉地,总比什么都透了好。”
他点到即止没多,也不好在永寿宫多逗留,只:“皇上的意思,天儿冷了就你抱病,方便你猫冬,也少些事端。”
宫里添了个孩子,不得热闹一阵子,如今掐着指头一算,小皇子满月正好该是天冷的是时候,娜仁报了病,正好满月礼躲过去,还冬天皇后一轮轮宴请命『妇』的赏花、暖炉会,她也以借病躲过去。
而且正好契合了她的病弱人设。
娜仁对此接受良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了,等唐别卿起身要走,又忙忙叫住他:“你家小闺女是不是要满月了?名字取好了吗?”
没错,八月里唐太医喜得爱女,结果后开花,爱得如宝如珠,娜仁还了洗三的添盆,也吃到了小姑娘出生的红鸡蛋。
听她提起女儿,唐别卿脸上微微带出些笑意,:“是,明日满月,我已向院正告了假。取了个『乳』名叫‘润柔’,她五行属火少水,故取了个‘润’字。”
娜仁笑了,“这真是……我备了一份礼小润柔,倒不是十分珍贵的东西,你就收下吧。”
她一扬脸,琼枝捧出一个大锦盒来,娜仁指:“一块玉、一长命锁,还一匹叠着的天香绢,小孩子裁里衣是好的。还两部御制书籍,都是幼儿启蒙用的,你家小子。这样装着不大惹眼,就是得麻烦你自己礼物扛回去了。”
她面带打趣地笑,唐别卿沉默片刻后也笑了,摇摇头,叹:“误交损友啊。”
复又正『色』向娜仁:“我润柔多谢你。”
“什么好谢的,论理,以咱们的交情,她还要叫我姑姑哩。”娜仁笑容隐含深意,唐别卿直觉不对,却不像是要搞他,只恳切地了谢,捧着礼物退下了。
留下娜仁在殿内坐了良久,琼枝送了唐别卿出去,回来笑:“您还在出神……当年老祖宗以为您喜欢唐太医,奴才还不以为然地,如今来倒是未必了。”
“我喜欢他?”娜仁翻了大大的一个白眼,轻哼一声,用浑身的动作表达着对琼枝这句话的鄙视,她太福晋与她的那个荷包从身后拿了出来——方才唐别卿来请脉,她也不好再荷包收在袖口里,匆匆忙忙地,就塞到身后了。
她那荷包递与琼枝,嗔怪地:“你怎么也学起老祖宗来?生活里『乱』点鸳鸯谱,我要真对他意思,当年要死要活也能嫁出去!这个荷包你替我收在寝间上了锁的炕柜里,悄悄地,不要叫旁人知。再,让豆蔻打听打听佛拉娜醒了没,若是醒了,我想瞧瞧她去。夏天存起来糖卤的黄梅子取一罐子出来,你再备两样礼吧。”
琼枝也就是随口一,此时听了她的吩咐一一应着,也没荷包是哪来的,自去收好了。等备了礼物回来,见娜仁还盘腿坐在那里发呆,她便真觉着疑『惑』了,“您今儿是怎么了,总发呆。”
“没什么,我就是想到,唐别卿他大儿子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了。”娜仁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句,“时光催人老啊——”
然后话到一半就被琼枝打断了,见琼枝翻了个白眼,:“您就别在这感慨了,您今年还没到二十呢!预备马佳小主的礼,除了您的黄梅糖卤子外,还六匹质地柔软的天香绢、二斤东阿、六两燕窝——咱们宫里的燕窝一向不多,这还是夏日里人送的,您也不吃,就压了箱底了,送人正好。”
娜仁听了也不笑了,又嗔她:“你这张嘴啊,平时不显,私底下刁钻得厉害。人还以为你是个多圆滑的人呢,其实也是个促狭鬼。”
“今年葡萄果子结得不好,竹笑是埋根埋得不对,这几天就开始带着麦穗她们张罗上忙活起来了,又从花房叫了人帮忙,发誓明年要个好收获。”琼枝随口转移话题。
娜仁便被她勾走了注意力,嘀咕:“今年的葡萄长得不好,也不知是不是咱们施肥不地的缘故。”
“此话怎讲?”琼枝很『摸』不着头脑,等娜仁神神秘秘地吐出一句“农家肥”,琼枝脸都绿了,低声:“皇宫大内,搞那东西像什么样子!”
娜仁叹:“你也太上纲上线了,我不过随口一罢了。来琼枝今日你好不对劲。”
琼枝一怔,“是吗?”然后摇摇头,叹:“是想起了些旧事吧。”
娜仁脑子里的那根弦总算搭上,然后一个激灵,拉着她:“是我不好……要不你歇两天?让福宽跟着我,没题的。”
琼枝轻笑着:“什么大不了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正好奴才也想去马佳小主,您快起来换身衣裳吧,这会子外头没多暖和了。”
娜仁见她兀自开始忙碌吩咐预备出行事宜,心中隐隐些愧疚:琼枝处处为她着想,她却忘了琼枝的伤心事。
乌嬷嬷适时进来,向娜仁笑:“主儿,后头花园里的茉莉天凉了,要搬进暖房里,竹笑分不开身,请我来您的意思,还是放在去年那地方吗?”
“就放去年那地方。”娜仁见了她,眼睛一亮了主意,招手叫她凑近附耳过来,了两句。
乌嬷嬷目光温暖地她,又琼枝,笑:“您的意思,老奴知了。不过主儿,老奴得公话,琼枝才没您想的那么脆弱,您总当她玻璃人儿似的,不像样子。人家如今是出入风光一不二的永寿宫大姑姑,老奴都得听她指挥呢。”
琼枝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嬷嬷您也陪着主儿闹。”
“主儿是担心你。”乌嬷嬷拍拍琼枝的手,:“马佳小主生产虽然艰难,好在母子均安。这女人生孩子啊,就是这么个理,受苦受难的产下一个小娃娃,便是半条命没了,也是甘愿的。”
娜仁撇撇嘴,刚要反驳,却又无处下口。
琼枝眼眶微微些湿润,用袖子一抹,又笑了,“嬷嬷您才主儿,自己也犯了这『毛』病。我早放下了,不过也是挂心马佳小主的身子罢了。如今礼物都备齐了,主儿您起身衣吧。”
钟粹宫里还是安安静静地,佛拉娜刚醒,用了太医开的『药』,见娜仁进来转头过去,虚弱地笑着,“你来了。”
马佳夫人就在她床沿坐着,见娜仁过来,忙要起身请安。
“夫人不比多礼。”娜仁含笑叫人扶住马佳夫人,走到佛拉娜床旁坐下,笑:“觉着怎么样?太医是怎么的?皇上来过没?”
佛拉娜一一回:“还好,只是身子上些痛,太医是正常的,要在月子里好生养着。也开了『药』方子,吃着苦得很。皇上——”
“皇上一早下了早朝来过一次,只是那会子您还昏睡着,才没碰面。”雀枝奉茶与娜仁,笑。
佛拉娜闻言抿嘴儿一笑,隐隐些甜蜜的意思在里头。
娜仁她的样子,想到唐别卿告诉她的那些,心中轻叹一声,口中却:“我你带了一罐子糖卤的黄梅子,想喝时用点茶,便是你往日爱喝的黄梅汤。那东西滋味,我也了太医,月子里少喝些无妨,还能开开胃。不过也得过几日,等伤口养得好些再喝。你喝着,若是不够,我那里还。”
宫女已礼物接下,马佳夫人笑眯眯:“慧妃娘娘真是用心了。”
娜仁微微一笑,正着话,又人通传皇后娘娘到了。
佛拉娜忙挣扎着要起身下地,皇后快步进来,见她的动作,紧赶慢赶她按住了,“你快躺着吧,昨儿我吓坏了。坐月子的人,还什么礼不礼的,你好好养着身子,比什么都要紧。”
她见佛拉娜面『色』惨白的样子,长吁短叹,心余悸,“都女人产子便如同在鬼门走了一遭,我今儿个算是见识了。地方进上的补品,进了坤宁宫我也没用到的地方,正好你送来,什么用得上的吧。小阿哥在阿哥所里,『乳』母与保姆照顾,自然一切安好,你不要担心,养好身子才是最紧要的。”
宫里的规矩佛拉娜多少知,若公主还能留在母亲身边抚育,皇子却是要送到阿哥所去的,为母子之情,还能常常叫人抱来相见,拘束颇多。
她一醒来就想见孩子,却被马佳夫人劝住了,只孩子还小,不好奔波折腾,她又需要静养,小孩子过来了不好。
如此,她才心中的想念压下。此时听皇后这样,不免叹:“我生死头走一遭他生了下来,如今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皇后笑意分毫未减,只笑:“听你的,日后还的见面的机会呢,你是做母亲的,想见孩子还不容易?不过这个月份天儿已冷了,孩子从阿哥所折腾过来,受了风寒怎么好呢?你就安心静养,等出了月子,想怎么就怎么。或者等孩子大点,也以从阿哥所抱来,在身边住两日。规矩外总是情理的。”
佛拉娜喜出望外,连连谢恩。
皇后又:“皇上啊,熬到半夜,直到小阿哥落了地才走,今儿一早下了早朝,不回清宁宫『迷』瞪一会,先救来了钟粹宫你。见你们不愧是青梅竹马的,皇上心里,你还是头一份儿的。”
她是为了宽慰宽慰佛拉娜,也是挂心着那个小皇子却不能表『露』出来,一时口快了出来,佛拉娜却不自主地拿眼去瞄娜仁。
娜仁听了皇后的话,心里轻哼一声:青梅竹马,青梅竹马了不起吗?姐当年也是过的!虽然现在我正和他的祖宗同辈论交,当年,我们也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
也不知这个界的百年以后,那小子翻老唐家家谱的时候,会不会到一句‘康熙七年秋,帝慧妃赐祖唐任东御制启蒙书籍两部’。
如此想着,娜仁不牵了牵嘴角。
皇后见她微些出神却又笑了的模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佛拉娜也松了口气,却伸手在她眼前晃一晃,:“想什么美事儿呢?”
“一位……故人。”娜仁笑『吟』『吟』地倚着雕花的落地罩着她,:“脸『色』还是不好,气血虚弱是要慢慢补的,依我,不如做个双月子,六十天养下来,什么都好了。”
佛拉娜叹:“我躺不住那么多天。”
皇后却:“是以仔细想想,难产又伤身,你如今是面白如纸,好吓人的模样。……眼见这天儿冷了,殿里点起炭盆子来,若是不行,便提前火炕与地龙都烧起来也行,我与内务府知会一声罢了。”
“哪那么娇气。”佛拉娜却不愿过多破例,只笑:“还没冷到那个时候,如今点起炭盆来都怕火气太重,等出了月子才是冷的时候呢。来我孕中缝制的那些小衣裳,也不知小阿哥带去了没。”
她着,一双水眸盈盈望向雀枝,雀枝明显浑身一僵。
皇后与娜仁心中明了,这一天只怕钟粹宫里是又忙又『乱』,谁能想到小阿哥带衣裳呢?襁褓自然是宫中早已预备好在阿哥所的。
佛拉娜见雀枝的模样,眉心微蹙:“怎么这个也忘了……”
“你还,你倒是不管不顾地睡过去了,不知我们都要忙的人仰马翻了。”马佳夫人点点她的额头,:“光是照顾你一个,煎『药』煲汤擦洗身子便足够忙碌的了,雀枝事又多,哪里想得到小阿哥带衣裳?不过阿哥所定然也准备了,你且放心。如今既然想起来了,那等会让就打发人送到阿哥所去吧。”
雀枝紧绷的身体恢复柔软,佛拉娜也不敢与马佳夫人抬杠,只能答应着。
她身子还虚,精神头不是太好,着着话便些困倦了。
皇后见状,:“你好好养着,我与慧妃先走了,改日再来你。”
“……那就恕妾身不能起身相送了。”佛拉娜。
马佳夫人忙过来送她们,皇后推辞两句,马佳夫人却:“礼不失。”
她送二人出了殿门,皇后:“麻烦夫人暂留宫中照顾佛拉娜。小皇子的事儿……”
“依皇上的吩咐,臣『妇』叮嘱钟粹宫上下,不许人与她。”马佳夫人面上略显疲惫,人过中年连日『操』劳,倦容便格外明显,鬓边也微微些斑白,此时轻叹着:“还是先让福晋小主养好身子是要紧的。”
“不错,皇上与宫也都是这样想的。”皇后安慰她:“总算母子两个都好好的,太医不了么,日后好生养着便是了。”
马佳夫人『露』出一个笑容来,点点头,又向二人欠身,“多谢皇后娘娘宽慰。请恕臣『妇』不能远送。臣『妇』恭送皇后娘娘、慧妃娘娘。”
“夫人快回去吧,这里的风凉。”娜仁对她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落后皇后约莫二三步的样子,出了钟粹宫。
皇后回头她,笑:“慧妃要去坤宁宫坐坐?”
“折腾了一日,倦了,想回去歇歇。改日吧,妾身定然免不了叨扰娘娘。”娜仁笑容款款,皇后见状,也没多劝,只点点头,又了两句石太福晋的身子,娜仁如实了,皇后又:“李格格还是时常去太福晋请安吗?”
娜仁:“多亏了她常在太福晋跟前侍奉汤『药』,才叫太福晋不至于晚年孤单。”
“……倒是她的孝心。”皇后笑了笑,又对娜仁:“那宫便先走一步了。”
她缓步上了轿辇,娜仁着明黄软毡顶的暖轿慢悠悠地远去了,方卸了脸上的笑,叹了口气,低声嘟囔:“真没意思。”
或许是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往昔吧,又或许是见了唐别卿,听他了那么多事,又知他家小姑娘满月的消息,她今天总想起现时候的事儿,又为皇后的一句话,想起她还个青梅竹马的小伙伴。
其实现在想想,当年她要是没钻进深山老林里做村官,或许婚纱都披上了,自然也没穿越什么事儿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就是一瞬间的,娜仁一个激灵,瞪圆了眼睛:她在这里伤春悲秋做什么?什么人老了!姐今年十八明年十六!
“呼——”长舒了口气,娜仁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向琼枝款款温柔地笑着:“走吧,咱们也回去。”
琼枝轻咳两声,像是自己呛着了的样子。